Tuesday, September 23, 2008

寫不出

  我真的完全想不到有什麼可寫;墨水固然是快乾了,但根本的問題是我什麼都想不到、看不見、觸不了。我成了一個沒有想法的人。
  我開始努力地在想,假如真要寫的話,那麼,我該寫些什麼。我沒有很大的創作天份,寫虛構的,很快就會撐不住。所以,我想我還是該寫些對我來說非常非常深刻的體驗和感受。我發現,我竟然要用力去想什麼才是對我來說非常非常深刻的體驗和感受。想來想去,我對自己說,還是寫些關於我的病的事情好了。
  其實,我並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寫。我只知道我非寫不可,即使我寫不出來,什麼都寫不出來。我只知道我非寫不可。我並無靈感,一丁點也沒有,但我非寫不可。我曾經寫過些好東西,但我忘了。他們總是期待我終會寫些什麼,至於他們是誰,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忘了;他們期待我寫些什麼?我更沒有頭緒,但我信那只是因為我忘記了,徹底地。
  我記得,我寫過關於一個只用別人的香菸燃點自己的香菸的年輕女孩。我也記得,我寫過有關一個碰不得的美麗女人的觸感。我寫過關於飛翔和未來的情慾故事,那故事與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有關。我也寫過一個法庭記者的意識流。
  她說,她要寫有關於文化與背包行者的事,她想推廣本地文化,為她所生於的城市做點事--即使她對她所生於的城市並沒有太多的愛戀和熱情。但她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有想法,總是一件好事,我想。我呢?我是一個沒有想法的人,擁有生命而沒有想法,大慨是可悲的,我想。
  可是--即使我醉了我昏迷了--我還清楚記得,我也曾經是個有想法的人。那是很年輕很狂妄很自戀很自卑很卑微很微弱很沒根據的想法。但,我也曾經是個有想法的人,而有想法,總是一件好事,我想。我呢?現在,我呢,我是一個沒有想法的人。
  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寫。她說,她想推廣本地文化,為她所生於的城市做點事。或者,我也想為我所生於的城市做點事--即使我對我所生於的城市並沒有太多的愛戀和熱情。所以,與其說得漂亮,倒不如誠實一點,對世人、對自己亦如是,坦然地赤裸地承認,我的有的和沒有的想法、以及對寫的渴望都不過是為了自己。與其說是為了成名--那是必然的,理所當然地--不如說是為了一己私慾:與成長和存活感相關聯的一己私慾。
  我僅存的勇氣還足夠我承認和對世人大聲宣告,我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而寫。
  基本上,我知道自己要寫什麼,只是,我的記憶力逐漸衰退了,我愈來愈記不起我到底要寫什麼,那些內容和細節。從我的活意識層裡,我發現到無論一段經歷和那些相隨的感受對一個人來說曾是如何地深刻和重要,一切都將必然地為時間所吞噬。所以我不能怪自己記不起我到底要寫什麼。一切文學的記憶不過是些虛偽的聯想;而生命,也不過是一場幻象--即使你和我都真實地存在過。
  --只有宇宙黑洞才是真實的:我們都未曾親眼看見過。

1 comment:

B.Y. said...

放鬆一d,唔好比壓力自己,想寫先寫啦.
唔好將寫野變成一種負擔就好.
我唔覺得妳係冇主見的人播,從來都唔覺.我覺得最冇主見的人蘋果民主人囉!